沈从文(1902-1988),中国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
我六岁左右时害了疳疾,一张脸黄僵僵的,一出门身背后就有人喊“猴子猴子”。回过头去搜寻时,人家就咧着白牙齿向我发笑。扑拢去打吧,人多得很;装作不曾听见吧,那与本地人的品德不相称。我很羞愧,很生气。
家中外祖母听从佣妇、挑水人、卖炭人与隔邻轿行老妇人出主意,逼我诱我吃了许多古怪东西,病还是不得好,人还是不能够发胖。照习惯说来,凡为一切药物治不好的病,便同“命运”有关。家中有人想起了我的命运,当然不乐观。
关心我命运的父亲,特别请了一个卖卦算命土医生来为我推算流年,想法禳(ráng)解命根上的灾星。这算命人把我生辰干支排定后,就建议拜给一个吃四方饭的人作干儿子,每天吃习皮草蒸鸡肝,有半年包病好。父亲既是个军人,毫不迟疑地跟他打了干亲家。两个爽快单纯的人既同在一处,我的命运便被他们派定了。
我那寄父除了算命卖卜以外,原来还是个出名草头医生,又是个拳棒家。他把铺子开设在一城热闹中心的东门桥头上,字号名“滕回生堂”。铺子长年为草药蒸发的香味所笼罩,屋角隅还陈列了各种武器。我得了这样一个寄父,我的命运自然也就添了一个注脚,便是“吃药”了。我从他那儿大致尝了一百样以上的草药。假若我此后当真能够长生不老(此文作于1934年,沈从文当时32岁,活了86岁——家庭山注),一定便是那时吃药的结果。我倒应当感谢我那个命运,从一分吃药经验里,因此分辨得出许多草药的味道、性质以及它们的形状,且引起了我此后对于辨别草木的兴味。其次是我吃了两年多鸡肝。这一堆药材同鸡肝,显然对于此后我的体质同性情都大有影响。
那桥上有许多店铺。我既有机会常常到回生堂去看病,也就可以同一切小铺子发生关系。我很满意那个桥头,那是一个社会的雏型,从那方面我明白了各种行业,认识了各样人物。我同他们认识以后,看他们工作,听他们说些故事新闻,也无一不是很有意思。我在那儿真学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不少事情。所学所知( )从私塾里得来的书本知识当然有趣得多,也有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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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比。)
那些铺子一到端午时节,就如我写《边城》故事那个情形。
(摘编自《滕回生堂的今昔》)
关键词:命运
家庭山:悲苦命运亦感谢,多番经历多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