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东（1972-），全国知名高中语文老师，《深度语文》流派核心成员，全国“名师育名师”首届骨干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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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周六参加唐山市的聊书活动，我被分在第三组现场点评五位选手的表现。
五位选手，各显神通。一个老师说起了魏书生老师的《班主任工作漫谈》，引用了其中一则经典案例：在魏书生的授权之下，学生自主制定了丢一粒瓜子壳要写1000字说明书、丢一粒瓜子要写100字说明书的班规。后来有个学生触犯了这一班规，最后写了2600字的说明书。从此，班级里再也没有瓜子壳了，班级一片洁净。她感觉，魏老师的这个方法极为高明，把惩罚变成了学习，在学习中反思，在反思中成长。
老实说，当初我看到魏老师的这个案例，简直不寒而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变相的惩罚，而且这种惩罚中有戏谑，有嘲弄，还有侮辱，因而比肉体的惩罚更让人心惊胆寒。班级一片洁净，很可能就是惩罚所产生的威慑效果。我甚至敢断言，这个学生不仅以后（ ）丢瓜子壳，而且也不再嗑瓜子了。
随行的许春苗老师问我：“王老师，如果您看见瓜子壳，您会怎么处理呢？”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对，如果我面对一小堆瓜子壳，我如何处理呢？我想起了一个瓜子壳的故事，眼泪差点掉下来。停了一会儿，我给这位老师讲了这个故事——
杨沫（现代著名作家——家庭山注）的儿子老鬼，“文革”期间，和自己的大学恋人一道被下放到大西北，在原始大森林中伐木垦田。那地方真苦啊，他们简直如野兽一样活着，没有天日，没有色彩，没有光明。后来，老鬼的恋人熬不住了，通过出卖肉体和灵魂获得了返城的机会。老鬼一点儿也不怪她。在那个鬼地方，能逃出一个就算一个。在恋人返城的前一天晚上，老鬼买了一包瓜子，恋人吃一会儿，哭一会儿，诉说一会儿……恋人走了，老鬼的世界坍塌了，漆黑一片……他小心地把恋人嗑过的瓜子壳收集起来，揣在怀里，闻着，嗅着，抚摸着，哭泣着——20多年的漫漫长夜，支撑着老鬼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那一小堆瓜子壳！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讲完这个故事，我对这位老师说，我会这么告诉学生们：孩子，这就是我想和你们说的瓜子壳的故事。现在，我们班级里也有一堆瓜子壳。我不知道这一小堆瓜子壳里面，会不会也有一个精彩的故事呢？
家庭山点评：在这篇文章里，王开东老师不但否定了魏书生老师所教班级用写说明书的方法惩罚乱扔瓜子壳的同学，甚至予以深恶痛绝地批判，和魏老师完全站到了对立面。那么，两位老师孰是孰非呢？可以先来看看一位一线老师在读了王老师的这篇文章后的感受——
一口气读完《魏书生的瓜子壳》，可谓感慨万千。首先佩服文章作者王开东的坦诚率真，敢于质疑名人，挑战权威。写说明书算不算变相惩罚，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但是，因为是惩罚就否定老师的作法这一观点，我却不敢苟同。全世界可能都会认同这样一个观点，那就是“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我倒要问问，这世上有让人内心愉快的“惩罚”吗？除了“心罚”和“体罚”，还有其它的适用于学生的“罚”吗？罚款、处分似乎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吧！因此，我认为，只要被教育者心里能认可，什么罚都不该被指责。我想，作为一名教师，我们每个人都不必刻意去模仿别人，不必去生搬硬套别人的做法，而要潜下以来，根据自己班的实际情况，让学生选择适合自己的方法。旁观者也不必用统一的尺度，去衡量哪个老师、哪种教育手段。
不知道读者朋友在看了这位一线老师的读后感后是不是有所共鸣。实话实说，家庭山是认可魏老师的“瓜子壳”的，因为它的确是把惩罚变成了学习——对说明文的学习，对是非曲直的判断，对集体荣誉的维护，对自我的反思，等等；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班规是同学们自己制定的，是集体通过了可以接受的。既如此，为什么不可以施行呢？犯错后接受适度的惩罚又怎么能是“戏谑”“嘲弄”“侮辱”呢？区区几百字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中学生“心惊胆寒”再也不敢嗑瓜子呢？至于王老师自己的方法——似乎是让学生讲一讲“瓜子壳里面的精彩故事”，家庭山倒想问问，整天泡在书堆里、毫无人生经验的学生会有精彩故事吗？即便偶尔有一次“精彩”，那如果天天有一堆堆的瓜子壳，还会“精彩”吗？硬是赶鸭子上架逼着学生无中生有，是不是比写一篇说明书更“戏谑”“嘲弄”更“侮辱”更“心惊胆寒”而更可恶呢？倘若不用学生讲瓜子壳里面的故事，那么只是一个老鬼的故事会起到制止调皮捣蛋学生乱扔瓜子壳的作用吗？恐怕反倒因为这个“爱情”故事诱发学生们谈情说爱，导致学校教室“一地瓜子”吧！真到了那时候，王老师差点掉下来的眼泪又该是多么的自恋，多么的讽刺！当然，魏老师是教语文的，所以就罚学生写说明书，那如果班主任是美术老师，就可以罚学生用地上的瓜子壳做一幅画；如果是科学老师，就罚学生用瓜子壳做一个科学小实验小制作……总之，将惩罚变成学习，不能不可谓高明。谁如果否定甚至批判这一点，那他的教育水平或思想动机是值得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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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不。）
我希望我们班级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为自己代言，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我们的尺度，代表这我们的所有。
（摘编自《王开东：最好的老师不教书》）
关键词：瓜子壳
家庭山：教育不能无惩罚，孩子认可施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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